财报档案馆——这家含着宝玉出生的银行是如何没落的（二）

   在前面的第一篇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宝玉银行最近10年的落魄。虽然市面上多数媒体将宝玉银行的没落归咎于频繁踩雷。但是，我认为这种看法过于浮于表面。我会在本系列的剩下2篇中尝试去探寻宝玉银行没落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良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我首先想到的是比较一下宝玉银行和龙头招商银行之间的不良差距到底有多大。在第一篇中我们也看到宝玉银行这10年几乎就没消停过，不停的踩雷。我们现在看到的报表不良率招行大概是在0.95%左右，宝玉银行在1.44%左右。考虑到宝玉银行对于不良的认定还存在粉饰的问题，所以给人的感觉是两者之间的不良差距巨大。

   为了考察两者之间不良的差距，我们需要从不良的生成数据入手。不过，很遗憾宝玉银行并不像招行那样披露不良生成数据。所以，我考虑以两家银行每年的不良核销情况作为考察维度。毕竟拉长时间看新生成的不良最终多数还是以核销的方式处置了，不会大规模堆积。我将最近10年两家银行的不良贷款核销情况做成如下图1：    

图1

   从图1中我们不难发现，招商银行并不是一直核销低于宝玉银行。在2014-2016年招行每年的核销是多于对方的。从2017年开始宝玉银行的核销开始大幅高于招商银行。这里估计有相当大的不良来自于西南造假雷。2021年之后可以看到宝玉银行的核销开始下降，而招行的核销开始上行。这里面一方面是因为宝玉银行从信用卡暴雷后有意收紧高风险信用卡信贷的投放，另一方面这两年经济疲软确实对零售信贷资产质量造成一定冲击。

   我汇总了一下这些年份的核销数据，宝玉银行共计核销5072.87亿，招商银行共计核销3399.05亿，前者累计核销比后者高49%。如果我们剔除西南造假案，两者的差距可能更小。这就说明银行只要开门做生意就会产生不良，优秀的银行和平庸的银行之间风控确实存在差距，但是不良生成的差距可能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大。即便是以风控优秀著称的招行每年也会生成几百亿不良。

   宝玉银行和招商银行更大的差别可能在于两者挣钱的能力不同，挣钱多的招行每年有大量的营收用于处置核销坏账，所以招行的报表不良和风险抵补数据就比宝玉银行要好看的多。

   那么下面我们再来看一下宝玉银行在营收上的表现吧。营收两条主线利息收入和手续费收入，前者是风险资产相关收入关键是盯紧净息差，后者近乎于无风险收入多多益善。

净息差的尽头是低成本负债

   我将宝玉银行和对标招行近10年的净息差整理为如下图2所示：

图2

   首先我要解释一下图2中两个画红圈的地方代表着两家银行将信用卡分期手续费计入净利息收入引发的净息差跳涨。由于招行改变这一会计规则比宝玉银行要早，所以2015-1018年宝玉银行的净息差相比招行是偏低估的。如果我们把这一因素考虑进去可以推测出在2019年之前招行和宝玉银行之间的净息差差距是维持在一个较小范围内，约20-30bps。招商银行略高于宝玉银行。    

   但是从2020年开始，两者之间的净息差折线裂口明显变大。说明宝玉银行和招行的净息差差距在显著拉大。那么净息差差距拉大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尝试统计对比了一下两者从2017年之后的负债成本（2013-2016年宝玉银行不披露负债成本）。我发现宝玉银行的负债成本持续高于招商银行，且两者之间的负债成本差距非常稳定。从2019-2023年宝玉银行的负债成本一直比招商银行高60-70bps。这说明2019年之后两者之间的净息差差距拉大，主要是因为宝玉银行调低了资产收益率，从原来比招行高40-50bps下调到和招行基本接近的水平。

   至于原因，我猜测是因为风险暴露过多，不得不转向以低息向低风险客户放贷。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风险的尽头就是看资产收益率，收益率越高的风险越大。招行的风控好主要的功劳是它选择的客户风险更低，对应的风险更低的客户其资产收益率也会降低。而宝玉银行则相反，由于整体负债成本高于招行一大块，为了追求较高的净息差，它不得投资风险更高的资产以追求资产收益率。

   让招行能够坚持低风险资产投放的底气就是它比其它银行更低的负债成本。更低的负债成本保障了招行在不需要冒太大风险的大前提下就能获得很高的净息差。

无风险的收入多多益善

   前面说到了手续费属于无风险收入所以越多越好。现在很多银行在报表里喜欢用“非息收入”的概念。我是非常反感这种说辞的。非息收入从字面理解就是不依赖利息的收入。非息收入包含2部分：净手续费收入和其他非息收入。

   净手续费收入主要依赖于银行的中间业务收入，包括但不限于理财收入，代缴费收入，托管收入，清算结算收入等。这部分收入对应的业务资产和负债不在银行资产负债表内，所以不会产生风险，也不会消耗风险资本金。

   对于其他非息收入，当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来自于交易性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或者是买卖债券的差价，这种收益本身要承担一定风险，而且也需要消耗风险资本金。

   那么我们来看看宝玉银行和龙头招商银行在手续费收入上的数据，如下图3所示：

图3

   从图3我们可以看到招行的净手续费收入一直高于宝玉银行。而且从2019年之后这种差距更加明显。因为从2019年前后开始宝玉银行的信用卡分期手续费从手续费科目转移到利息收入科目。而招行从2013年开始就奠定了自己零售条线中AUM驱动和财富管理的大方向。2019年资管新规落地，招银理财子公司成立，招行的财富管理收入更是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两家银行11年累计的净手续费收入分别为宝玉银行3309.71亿，招商银行7420.61亿。招行的无风险收入远远超过宝玉银行。

   从净利息收入和净手续费的数据看，在同等或相近规模的前提下，招行创收的能力远远高于宝玉银行。这也就是为什么两者在不良核销差距不大的大背景下，营收，资产质量，风险抵补等多个数据差距巨大的真正原因。说直白点，宝玉银行担着更高的风险（资产收益率更高）却只能挣点小钱，还要用更多的资金去核销。

   如果我们继续深入思考，为何宝玉银行的负债成本比招行高？为何无风险的手续费收入比招行少那么多？最终的答案都指向客群差异，那么在下一篇中我们就来谈一下宝玉银行为何客群经营不如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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